如果你问农民一年之中什么时候最欢喜的话,那大部分农民都会说是丰收之时。
如果你再问农民一年中什么时候最忧愁的话,那大部分农民都会说是夏收之时。
(仅指于南方)
因为在这个时节天气变幻无常,早时下雨中午晴都不算是什么,山间甚至有时候一顿饭食的时间里便是一场晴雨。
这种天气对于割稻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谷子被雨水淋过,在没有晒干的情况极容易发霉坏掉。
而且夏收不仅仅要收,还要耕,这便是农民常说的“双抢”。
短短不到一个月工夫里要完成收割晾晒,犁田整地,播种插秧的事务,让他们也是恨不得把时间掰做两半来用。
虽然夏收属实是劳累,但村民们脸上的笑意却也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稻田里,一片黄澄澄的稻谷随着风舞动着,村民们以家庭为单位在自己的田里收割着这份喜悦。
过去半年中大家起早贪黑,过去所有劳累与抱怨在一束束垂手的稻禾中消散。
一个妇人把刚割下来的一扎稻禾放在禾络中,擦了把汗伸了会腰,长时间弯腰也让这位年纪大的妇人有些吃不消。
但看着自家那饱满的稻子后力气又生了出来,继续弯下腰去熟练地割着稻禾,嘴里也没停下
“孩他爹,我看这次收成好像比去年又多了点。”
刚挑完一担稻禾回来的男人听到这话也是欣喜,他是挑稻禾的,对肩上那增加的重量自然敏感!
“是啊,那一担稻禾又重了几分!”
“我们这不刚遭了虫害么,按理来说会少几分才是。”
“那肯定是伯公保佑了,不然就那虫害今年我们一家六口人都要饿肚子了!”
那妇人深以为然,就是一年前自己一家人到了农忙前两个月就要去挖些野菜来代替主食,就是为了省下口粮来应付农忙。
不吃饱怎么能干活呢?
但自伯公来后这收成是一年比一年好,那朝不保夕的感觉也消散了几分,这也让她多了几分念想。
“孩他爹,说来我们家屋子也该修一下了....”
以前刚收成完没多久就要去山上刨食,现在收成好了些那底气自然也足一些。
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想起自己那破屋子,也是叹了口气说道
“也是该修修了....”
一边割着水稻一边聊着,那妇人又想起一事来
“我听说善斤家这次夏收之后也要请伯公到家,孩他爹你怎么想的?”
那男人将禾络扎紧挑上了肩膀,回头说道
“娘也想把伯公请到家来,你怎么想的?”
对于请神之事那妇人自然也不反对
“我看善河家那小子保耀越来越厉害了嘛,那咱家小子可不能输了去!”
“那行,那夏收后叫木匠刻个神位,再让三叔公挑个好日子。”
而这样的对话也在田野中各处出现,看来张临舟在陈善河家中下的苦工也渐渐见效了.....
农忙这事是辛苦与幸福并存的,村民们也自然有自己的消遣方式。
在田间地头歇息时,村民们便会将禾秸外衣扒开,露出里面那嫩黄的中空的枝干。
稍作修整这禾秸便成了简易笛子,放到嘴边吹上一口气,那高昂的声音便响彻周遭。
有人附和着吹起,也有人歌兴大发,农歌声悠远,大家的辛劳在这热闹中又消去几分。
在这一片热闹中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在天边余下一抹绚烂红霞
不过村民们并未像以前那般休息,反而在田边空地上架起火堆,要趁着这个好天气做更多的事情!
用松明子为引,很快便将将火堆点亮。
这是上次发现那石松山的松明子好用,村里又特地去背回来一些,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大家的饭食也在这里解决,吃着家里婆娘母亲带过来的饭食。
有些关系比较好的也会坐到一起去,聊些个家长里短
“善牛,你家地里今年收成怎么呀?”
一憨厚汉子听人问起收成之事也是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
“还行,今年我那一亩地能打一石四上下!”
这话引来旁边的羡慕眼神,不过他是村里最勤快的人,那收成比旁人高几分也属实正常。
自然村里也有些懒汉,在张临舟这般照顾下亩产也不到一石,他再卷也总不能去帮人家拔草吧?
对于这些懒汉张临舟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毕竟想突然改变一个人性格即使是神明也很难做到。
他也只指望着这些懒汉在旁人的刺激下改掉懒病....
又有人问他
“听说前段时间你还去乡里卖了些去年的粮,买了几只鸡崽。”
“是咧,那天刚好乡里来了个货郎卖鸡崽,杏花那婆娘看到鸡崽就走不动道,原本想扯块布给孩子的,实在拗不过她就买了几只鸡崽,孩子都哭了好几天呢...”
说是说责备可这陈善牛眼中都是笑意,还是自家婆娘会划算,说什么鸡生蛋蛋生鸡。
“耗不耗谷米?”
“拿些糠和些米屑就能养活,不过这鸡崽命可比我娇贵,听说要是一下子不小心就死了。”
“那你家那几只养的怎么养?”
陈善牛得意的微微扬起头颅,说道
“养这些杏花那婆娘可是把好手!”
他这般一说大家都起了些心思,去年秋耕与今年春耕都丰收了,大家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些底气!
换做以前,有几个敢说养鸡崽的?
饭食的时间很短,大家便又投入到劳作之中。
晚上倒不是去下田割稻子而是打谷子,此时家家都搬来了简易的谷筒,在那火光映照下开始打谷。
女人在一旁拢好稻禾递给打谷的丈夫,丈夫便用尽全力将稻禾摔打在那谷筒之中。
啪啪啪....
随着一声打谷声响起,随后满山满谷都陆陆续续出现了这样的打谷声。
啪啪啪....
打谷声不绝于耳,这确实是个费力的工作,打谷人没过多久便浑身湿透,那汗水随着挥舞的手一道甩了出去。
那谷子粘在所有能暴露出来的地方,谷芒很痒人,但大家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一个下午割出二三十担的稻禾,不抓紧点速度不完不成了。
孩子们在地上捡着甩出来的谷子,老人则在那用手将稻禾上未打脱落的谷子薅下来。
都是挨过饿的人,连一粒谷子都不想放过。
说来他们以前连那老鼠洞的谷子都要扒出来,洗洗干净后碾成米来吃!
还真别说,他们每年都能在这些老鼠洞里掏出几筐谷子来....
不过这两年很少见到老鼠了,许是觉得他们村太穷,受不了挨饿和鼠身安全就跑路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些老鼠都是被张临舟一只只赶跑的!
在他看来这些老鼠吃的不是稻谷,而是自己的前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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